【大家】記憶中的老電影新聞簡報老電影下載
我記得的第一部電影是現(xiàn)代京劇《智取威虎山》,楊子榮拿著一根馬鞭跳來跳去,穿林海過雪原,深入虎穴,唱個沒完。呼和浩特中藥廠的黑白電視機很小,可能只有九英寸。這也是我第一次看電視,我大概五歲,興奮那是當然。呼市一家電影院,可能是我記得的第一家電影院。我和父親坐在樓廂。我們看的朝鮮電影《賣花姑娘》,彩色寬銀幕。地主很壞,貧農(nóng)小姐妹很可憐,我只記得這個。等我稍大,我才知道這部電影讓中國觀眾(尤其女觀眾)哭成淚人。他們下一次哭成淚人,該是1980年代那部煽情片《只有媽媽好》。
(資料圖:朝鮮電影《賣花姑娘》(1972年)劇照)
上池北街附近幾個大單位都有禮堂,也放露天電影。生產(chǎn)軍用被服的502廠稍遠,省郵電管理局和省最近。吃過晚飯,我會跟著鄰居伍大郎或小明叔叔,抬著高板凳去或郵電管理局的籃球場占位子。《南征北戰(zhàn)》《英雄兒女》我們看了無數(shù)遍。有天晚上還是《南征北戰(zhàn)》,放了一半下起雨來。銀幕淋濕,還有不少觀眾撐著雨傘披著雨衣在看。也會快樂。
作者:周成林,作家、,成都人,曾居澳門、深圳和云南大理等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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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資料圖:電影《沙家浜》(1971年)截圖)
樣板戲無處不在。我跟祖母住在上池北街小院堂屋。站上祖母大床,我愛模仿《沙家浜》的新四軍郭建光。頭上一頂軍帽,手里一枝木頭駁殼槍,腰纏一根,我的面前就是蘆葦蕩;滿面的英雄站在船頭,一邊唱一邊亮相,大人一陣喝彩。堂屋后面,廚房橫梁懸了一個竹籃,撲滿灰塵油污。有天,祖母用晾衣鉤把竹籃取下來找東西。一冊殘破的電影連環(huán)畫讓我歡喜。隔壁二婆婆顫著小腳過來:“這是梁山伯與祝英臺,都是封建糟粕。”越劇版的封建糟粕我翻了又翻,稀奇那些古裝。我也愛翻祖母鞋樣,她用前的電影畫報剪成:蘇聯(lián)電影劇照殘缺不全,赫魯曉夫少了一條胳膊。
1976年后,“”前的電影重新上映。《南征北戰(zhàn)》回歸《孟良崮之戰(zhàn)》,《英雄兒女》回歸《上甘嶺》,《閃閃的紅星》回歸《小兵張嘎》,雖然換湯不換藥。每天都像電影節(jié)。郵電管理局禮堂水泄不通,的露天電影人頭涌涌。1949年以前的中國電影也能看到,雖然只限左翼電影;舊社會原來不是每天陰天。除了蘇聯(lián)電影,還有“進步”的歐美電影。我和幾個同學跑去四川醫(yī)學院禮堂看了卓別林的《摩登時代》,這是我看過的第一部美國電影。《劉三姐》和印度電影《流浪者》重映時,郵電管理局禮堂門口,亂得就像后來的春運火車站。隔壁易在郵電管理局當保管,不管座票站票,總能拿到幾張電影票。不是每次我都有份。有時,易會把我?guī)нM禮堂,她認識管理局處的干事。
伍大郎家在我們院里最先買了電視機:九英寸的凱歌牌黑白電視機。我很高興,就像自家買的。電視不如電影過癮,但有音樂會、電視劇和電影院看不到的最新譯制片。伍家訂的《四川電視報》我讀得仔細,每周要看的節(jié)目我都用筆做了記號。1982年,我父親從呼市回成都定居。他愛聽,訂了省市電視報,還訂了《中央電視報》。父親沒我隨便,要有想看的節(jié)目才去伍家。他想看的也是我想看的:古典音樂會,電視劇《大衛(wèi)科波菲爾》和《約翰克里斯多夫》……伍大郎的父母大伯伯易沒什么文化,但是只要我們想看,都會主隨客便。節(jié)目要是好,父親看完總是冒出兩個字:“絕了。”但他開始頻繁醉酒,看到一半常常走掉,借口上公廁,然后醉臥街頭;他錯過不少他想看的節(jié)目。
[摘要]我們看的朝鮮電影《賣花姑娘》,彩色寬銀幕。地主很壞,貧農(nóng)小姐妹很可憐,我只記得這個。這部電影讓中國觀眾哭成淚人。他們下一次哭成淚人,該是1980年代那部煽情片《只有媽媽好》。
電影院、放映機和電視機在我眼中不再神秘,我真正迷上電影,尤其只能從上讀到的電影:《野草莓》《羅馬,不設防的城市》《漢娜姐妹》……我憑直覺知道,它們跟《黑三角》《甜蜜的事業(yè)》和《廬山戀》不一樣。找祖母要來零花錢,我去總府街郵局門口,從專賣緊俏的黃牛那里高價買過《電影作品》和《世界電影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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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資料圖:電影《望鄉(xiāng)》(1974年)截圖)
我在呼市住了十個月,吃過一次米飯,又白又香。看電影的次數(shù),比吃米飯多不了幾回。小男孩都愛畫畫。電影院我百畫不厭。構(gòu)圖單調(diào),永遠一幅銀幕(有時寬有時窄),排排座椅和人頭,一束白光由下至上射到銀幕上(我居然曉得透視)。父親大概專門帶我看過放映間,我也愛畫放映機和白光射出的神秘小窗口。
有一年,父親回來探親,帶我和祖母去祠堂街四川電影院看剛剛上映的《青松嶺》。新片向來緊俏。走到電影院,父親指著售票窗口說:“沒票了。我們只有回去。”我急得快哭,哪曉得父親逗我,票早買了。上池北街誰家都沒電視機。郭叔叔住在院子門口靠街,借了一臺黑白大電視回來。天還沒黑,左鄰右舍已在院內(nèi)擺好架勢,附近街上也有居民來湊熱鬧。電視就快,治保主任和街道積極來打招呼,不準在院里聚眾放電視。有人眼紅,打了郭叔叔的告。大家只好散去。
高中畢業(yè),我和同學去錦城藝術宮看了美國電影《獵鹿人》,沒有我現(xiàn)在覺得肉麻的配音,只有正體中文字幕(拷貝來自),這是我看過的第一部“內(nèi)部觀摩片”。伍大郎家要到后來才換彩電。我也站在502廠工人俱樂部對面的小廣場,看完了日產(chǎn)大彩電播的《莫斯科不相信眼淚》。有一陣子,我甚至想寫電影劇本(每次只寫了一個開頭)。現(xiàn)在想來,這只是閉塞國度偏遠省城一個文學少年的白日夢,跟我兒時模仿樣板戲英雄郭建光一樣可笑。我還有很多電影要看。
這些電影仍然“干凈”。要到日本電影周,的資本主義才真正開始腐蝕中國觀眾。《望鄉(xiāng)》拍的是南洋日本的悲遇。最初上映,妓院場面據(jù)說很少刪剪。我和小明叔叔跑去四川電影院,售票窗口一片瘋狂,人擠人,人疊人,根本擠不進去。沒過幾天,《望鄉(xiāng)》暫停上映。等到重映,電影已很“干凈”。對著一列大日本帝國海軍,妓院老板吼著“五塊錢五塊錢”,但你接下來什么也沒看到(很多年后,我買來《望鄉(xiāng)》,補看了那幾分鐘肉戲)。
電視機是另一大畫題:邊角橢圓的屏幕,甲蟲似的兩根天線。我是吃得飽穿得暖的新中國兒童。不論銀幕還是屏幕,我愛畫上一個,城樓上方閃著。這個成語,很小我就學會。電影中(還有連環(huán)畫里)的舊社會總是陰天,窮人,地主腦滿腸肥。
很多年后,我明白這些電影都是垃圾;想起它們,或在街頭偶然聽到它們的主題歌與插曲,我只有厭惡。看電影的記憶,若有珍貴之處,那也只是我對電影和電影院的著迷。但我慢慢長大,不再把電影院畫個沒完。
土耳其電影《除霸雪恨》引來另一輪瘋狂,沒過幾天,也跟《望鄉(xiāng)》一樣暫停上映。重映版還能看到身穿比基尼的豐滿,一場卻被剪掉。但是大小觀眾仍然興奮。“五塊錢五塊錢!”回到學校,十二三歲的男孩子紛紛學著,蒙昧而快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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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封資修”都已。“越南電影飛機大炮,朝鮮電影又哭又笑,羅馬尼亞電影摟摟抱抱,中國電影新聞。”不論學生專場還是露天電影,正片之前常有《新聞》。這是銀幕版《》。偉大的和導師在懷仁堂親切會見外賓。紅太陽一上鏡頭,觀眾就會鼓掌。眼光的后代潘冬子砍死胡漢三,觀眾也會鼓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