港臺娛樂圈衰落(港臺電視劇的衰落)

每年的11月，正是香港無線電視臺即TVB的臺慶舉辦時期，不少網(wǎng)友也應(yīng)時懷念起那些年的臺慶節(jié)目名場面。

像是80年代，有鎮(zhèn)臺之寶沈殿霞肥肥驚心動魄的踩雞蛋挑戰(zhàn)。

五虎將的雜技表演，劉德華胸口碎大石。

帥氣耍劍的梁朝偉。

大揮金屬九節(jié)鞭的苗僑偉。

And，翻跟斗失誤的黃日華。

還有群星璀璨的八卦法庭。

到了90年代初，有wuli星爺和達叔的相聲表演。

之后就是四大天王開唱的驚艷舞臺。

1997年，TVB臺慶增添了一個重要項目：頒發(fā)演藝獎項，即之后的萬千星輝頒獎典禮。

由此誕生了首位視帝視后：羅嘉良和關(guān)詠荷，兩人也是臺里的一哥和一姐。

此后，一直到2006年，臺慶和頒獎典禮分開舉行，后者成為香港演藝圈最受人矚目的盛事之一。

那一年，榮獲視后的是出道近十年的佘詩曼，她同時還獲得了我最喜愛的女角色這一獎項，成為史上首位雙料視后。

在她之前，除了一姐關(guān)詠荷，蔡少芬、宣萱及陳慧珊三位四大花旦成員，都曾獲得過視后。

在她之后，則是五小花旦即楊怡、胡杏兒、鐘嘉欣、徐子珊和陳法拉。

因此，佘詩曼也被為TVB承上啟下的花旦，大多數(shù)人更是將她看作TVB的最后一位大花旦。

如今，四大花、五小花已全部離巢，而TVB也再沒有出現(xiàn)過真正火至內(nèi)地的小生和花旦，就連出圈的劇集，也是屈指可數(shù)。

不僅如此，近年來更是一直在縮減開支和裁員。

所以現(xiàn)在大家聊起TVB，多是以一種感慨唏噓的態(tài)度，惋惜這座昔日電視王國的衰落。

50周年臺慶現(xiàn)場，阿姐汪明荃直接公開發(fā)聲：

如果公司工資可以加多一點，休息時間多一點，關(guān)心多一點，山頭文化少一點，一定可以留到更多人才，士氣更加高漲，我們可以好自豪地講我是來自TVB。

這段話，無疑是揭示了TVB多年來的痼疾，以及如今輝煌不再的主要緣由。

而如今已經(jīng)離巢但仍如阿姐所說，能自豪地說出我來自TVB的昔日無線藝人，最具代表性的就是被視作最后一位大花的佘詩曼。

因此，接下來讓我們就著阿佘的演藝經(jīng)歷，一起來聊聊TVB的衰落，到底該怨誰？

派系斗爭激烈、山頭文化過剩

1997年，佘詩曼參加了香港小姐比賽，因為冠亞軍發(fā)生轟動全港的爭男友風(fēng)波，作為季軍的阿佘便成為TVB的力捧對象。

而既有熱度又有一定顏值的港姐，即是無線藝人隊伍的重要來源之一，另外一大來源便是演員訓(xùn)練班的學(xué)生，像周潤發(fā)和五虎將都是訓(xùn)練班出身。

而這兩類藝人，都會和TVB簽約，早期的合約比較簡單，一般只有時間長短的分別。

到了90年代，TVB簽約體系日益完善，有全約即經(jīng)理人合約，他們將一切演藝相關(guān)的事項都交由公司安排，每月有固定底薪，我們通常稱這類人為無線的親生子女。

佘詩曼就是做了很長時間的親生女。

此外，還有基本藝人合約和部頭約，前者是按show算錢，后者則是每年規(guī)定拍一兩部劇集，價格另外談。

這些藝人，以及監(jiān)制和編劇等人員，構(gòu)成了TVB臺前幕后的班底，對他們進行統(tǒng)籌規(guī)劃的，即是公司的高層，而所謂派系和山頭文化就是源于此。

早在邵氏電影時期，邵逸夫就鼓勵派系競爭，所以TVB也沿襲了這一慣例。

七八十年代，正值青春年華的TVB越競爭越起勁，到了90年代，電視臺開始步入中年危機，但派系斗爭卻遠勝于前，且矛盾頻生。

當時有兩大元老級人物：梁家樹和曾勵珍，他們都是頒獎典禮上的常見感謝詞，即多謝Tommy（梁家樹）、多謝珍姐。

高層自是有自己旗下的人馬，古天樂、羅嘉良、宣萱和陳慧珊等人屬于梁派，而歐陽震華、陳豪、馬浚偉和楊怡等人則屬于曾派。

90年代的梁派顯然是更為出挑的，貢獻了許多經(jīng)典劇集，例如《壹號皇庭》《刑事偵緝檔案》和《妙手仁心1》。

但到了新世紀，方逸華開始掌控管理層，隨后進一步加強了山頭文化。

也是在這一時期，古天樂、羅嘉良和陳慧珊先后離巢，宣萱也改為部頭約，梁派勢力大減，曾派逐漸占領(lǐng)c位。

在這之后，樂易玲、陳志云和余詠珊陸續(xù)加入公司高層，和千禧年之后TVB影響力的下滑相比，電視臺的派系斗爭卻沒有絲毫放緩，反而愈演愈烈。

其中，每年的頒獎典禮就是派別斗爭的重大戰(zhàn)場，爆冷獲獎、熱門入圍者和劇集顆粒無收及實力不配獎項的例子比比皆是。

像是2006年，樂易玲愛將鄭嘉穎，擊敗表現(xiàn)明顯比他出色的人獲得視帝；

2012年則相反，臺慶時突然改變評獎規(guī)則，導(dǎo)致幾度和視帝擦肩的樂易玲派林峯又一次坐冷板凳。

除此之外，還有一些堪稱無理的針對，原屬曾派的馬浚偉就深受其害，樂易玲以一句不入屋（不親民）將他打入冷宮，可事實上他擔(dān)正的大熱劇集并不少。

對親生子女和非親生子女，高層也會區(qū)別對待，幾乎整個TVB的運營都被派系斗爭滲透。

而關(guān)于TVB派系斗爭問題，公司藝人們也曾多次親口證實。

王-喜直接在電臺連線樂易玲，迫使她承認一些內(nèi)幕問題。

羅家英也因汪明荃未獲獎而在社交平臺上感嘆：梁系已飄蓬葉落，你明白的。

黃日華還直接發(fā)問怒斥。

而2010年陳志云事件更是將其中紛爭暴露無遺。

高層斗得起勁，藝人之間真假參半的斗爭也毫不遜色，并成為娛樂圈八卦新聞的重要來源。

像是佘詩曼，就不止一次地被卷入是非中，其中當以與鄧萃雯和張可頤兩人之間的嗆聲最為轟動。

但事實上，所謂的斗爭，其實一直都是鄧、張兩人在發(fā)言，阿佘多是不回應(yīng)或溫和帶過。

《金枝欲孽》播出那一年，她更是被諷刺用請吃飯來討高層歡心，以此換得視后獎項，然而，將爾淳一角詮釋得十分到位的她，最終還是敗給了黎姿。

自此以后，關(guān)于佘詩曼籠絡(luò)人心的新聞層出不窮，但如果是請吃飯就能成為當家花旦這么簡單，那她不可能紅那么多年。

且不論演技實力過硬這一項，阿佘的情商之高向來是有目共睹。

問她屬于哪一派，她這樣答：

有一時期盛傳她的緋聞男友鄭嘉穎花心，阿佘嫣然一笑：

被卷入其他藝人的新聞事件，她的回應(yīng)是：

離開TVB后，一句對昔日老東家的埋怨都沒有，還多次感恩是TVB成就了今日的自己。

《怒火攻心2：高壓電》這次情況更加糟糕、剛出來心臟就被人拿走了、帶著人工心臟的斯坦森又演繹了一部讓人叫好的影片、很是喜歡這兩部電影、都很有想法、當然暴力和色情也充斥著兩部作品、要連著看

所以，她也成為罕見能讓兩派高層同行吃飯的藝人，以下這張經(jīng)典抓拍曾紅極一時。

然而，隨著內(nèi)耗的日益嚴重，TVB的精品制作也逐漸減少，就連原本被diss說是宣傳博熱度的宮心計話題都罕見出圈，藝人的明星效應(yīng)也早已不復(fù)當年。

關(guān)于這一點，就不得不提TVB藝人的薪酬問題。

以低成本榨取最大勞動力

都說TVB窮，那是怎么個窮法？

其實無非是服化道一用再用、甚少更新，以及壓低公司藝人的薪酬罷了，具體的計算方式，可見下圖。

如果能坐到一線位置或憑某部劇走紅，藝人就可以接到廣告和商演，從而獲得比較可觀的收入，但其數(shù)目顯然無法和內(nèi)娛相比。

而普通藝人，則是靠著底薪和公司接下的一些show獲得收入，數(shù)目并不比一般工薪階層高。

但工作強度，卻常常是高得離譜。

哪怕是老藝人，也經(jīng)常疲憊不堪地拍著戲，拍到生病，甚至拍到死。

但盡管如此，公司也沒有任何體恤，甚至還裁員和降薪……

所以這些年來，不少TVB藝人在心灰意冷之下，紛紛選擇了轉(zhuǎn)行，其中轉(zhuǎn)行后提高生活水平的例子也不在少數(shù)。

想到內(nèi)娛那些已經(jīng)違法亂紀，但還是蠢蠢欲動想要復(fù)出的劣跡藝人，究其原因就是舍不得收入奇高的明星行業(yè)。

一般藝人如此，當紅花旦也一樣辛苦。

蔡少芬前腳剛獲得視后，后腳就在化妝室崩潰大哭，因為她馬上就有幾組戲得拍，而且拍戲收入也并不算高。

懂得感恩如佘詩曼，也用鐵人來形容自己的TVB生涯，缺乏睡眠已是常事，還幾次受傷留疤。

治療咳嗽(特別是干咳)的土方法：晚上睡覺前，用純芝麻香油煎雞蛋，油放稍多些，什么調(diào)味料都不要放，趁熱吃過就睡覺，連吃幾天效果很明顯。

出道前兩年，因為講話聲音小，她被diss說是雞崽兒聲，加上對表演一竅不通，當時可以說是被噴得體無完膚。

阿佘說，那段時間的壓力，讓她自此以后再也沒長胖過，更在心里下定決心，要好好磨練演技、努力演戲。

之后在拍攝《火舞黃沙》時，她站在懸崖邊上，演了一場情緒激烈的重頭戲，只要稍不小心，就會跌下去。

放到當今內(nèi)娛，怕已是漫天的通稿宣傳。

而那些年港媒報道她的相關(guān)內(nèi)容，卻是各種難聽的用詞，像是姣精姣佘佘精，更屢次編造她和有婦之夫之間的緋聞。

可事實是，這些男藝人的老婆還會特地出來幫她澄清。

在此等處境下，當紅藝人和普通藝人開始一個個出走，從而導(dǎo)致了公司藝人的嚴重斷層，并造成了青黃不接的狀態(tài)。

許多藝人出走后選擇北上發(fā)展，但能夠像佘詩曼這樣，憑借《延禧攻略》而在內(nèi)地?zé)岫缺q的人，是極少的。

有的人，在人煙稀少的直播間賣貨。

有的人，在拍一堆質(zhì)量極劣的網(wǎng)大。

……

套路化的劇本和表演方法

21世紀之前，香港亞洲電視還是無線的對打臺，在此競爭下，TVB也會根據(jù)觀眾的需求，適時調(diào)整和精進劇本。

千禧年之后，雖然亞視也曾有幾部收視惹眼的劇集和綜藝，但終究還是形成了無線一家獨大的情形。

沒有了收視勁敵，內(nèi)部又派系斗爭不斷，2000年之后的劇本質(zhì)量明顯大不如前。

而在2010年后，不少TVB金牌編劇都轉(zhuǎn)至內(nèi)地發(fā)展，年輕一輩的編劇則大為受限，一些新點子和新情節(jié)并不能獲得監(jiān)制和高層的應(yīng)允。

所以看來看去，我們對TVB劇臺詞最深的印象，大多還是停留在一家人就是要齊齊整整做人嘛，最重要的就是開心等上世紀劇集的經(jīng)典臺詞。

除此之外，就是演員的熒幕形象和表演問題。

首先是很多演員容易被定型，戲路變化極少，有的人甚至演了一輩子的罪犯、混混和刻薄師奶，觀眾已經(jīng)習(xí)慣他們在熒幕上的形象。

即便是佘詩曼，在演了周芷若和爾淳之后，也一度被大家認為是反派氣質(zhì)突出，還曾因此而失去了一些廣告代言。

好在之后憑借《鳳凰四重奏》一舉翻身，不然她也只能接著出演反派。

不僅如此，重復(fù)同類型的角色，且不論薪酬問題，也容易造成藝人表演熱情的消退。

此外，值得一提的是，TVB演員大多是表現(xiàn)派的表演方法，即主要通過面部神情和臺詞語調(diào)來詮釋角色，內(nèi)化的體驗派比較少。

所以不少曾經(jīng)被稱為演技派的香港藝人，在內(nèi)地影視劇中的表現(xiàn)常常給人一種水土不服的感覺。

新競爭對手的重壓

1999年，亞視引進了《還珠格格》，該劇力壓當年無線所有劇集，成為收視之王。

6年后，TVB引進韓劇《大長今》，也一舉打破了收視紀錄，震驚全港。

而這兩部收獲傲人成績的劇集，也讓香港徹底感受到內(nèi)地和日韓影視的實力，但可惜的是，派系紛爭依舊是大臺主線。

可不管TVB做出何種反應(yīng)，新競爭對手的崛起和發(fā)展都是不可抗的趨勢，在之后的十幾二十年時間里，他們還會從影響力上趕超同期的港劇。

與此同時，歐美影視劇的實力也不容小覷，還有隨之興起的新媒體也逐步深入到視頻領(lǐng)域，由此便出現(xiàn)了各大視頻網(wǎng)站，和如今已不再是新詞匯的網(wǎng)劇。

而到了這個時候，即便TVB再如何不聞窗外事，財務(wù)表上的數(shù)據(jù)是無法忽視的。

據(jù)TVB2016年財務(wù)年報顯示，其全年總收入為42億港幣，總開支約38億，稅前利潤大概是4億元港幣左右，與2015年的10億元相比減少了50%。

在此情況下，TVB也開始進行從上到下、從里到外的改革。

從2016開始，杜之克進軍TVB戲劇部，他展開和內(nèi)地視頻網(wǎng)站之間的合作，曾經(jīng)推出過《使徒行者2》《盲俠大律師》等較優(yōu)異的合拍劇。

與此同時，曾勵珍也開始見招拆招，力邀老將回巢拍戲，張衛(wèi)健的《大帥哥》就獲得不俗的收視和口碑。

你看，還是在斗！這一招殺得杜之克措手不及，但好在能制作出優(yōu)秀的作品。

可遺憾的是，TVB卻是韌性不足，之后老將宣萱回巢拍了眾人吐槽的《陀槍師姐2021》，《刑偵日記》《法證先鋒4》等合拍劇也不如人意。

2018年，TVB更出現(xiàn)了30年來的首次虧損，而且此后三年都是虧損狀態(tài)。

近日，曾志偉出任無線電視臺總經(jīng)理（內(nèi)容運營）一職，在采訪中，他就山頭文化做了一番評價。

我打算把這么多的山變成一座大堡壘，讓無線電視成為人民的軍隊，一起把事情做好。作為這個行業(yè)的和事佬，我應(yīng)該沒有問題。

有期望和追求固然是好事，但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，我們且走且看……

青石電影| 柯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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